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,原来越轻,原来越远,明显是刚刚那两人已经离开了。
老师咬着自己的下嘴唇,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疼痛。
惨淡的唇色上沁出了丝丝血红,形成鲜明的对比,看起来愈发触目惊心。
她目光呆滞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不哭不闹,安安静静,仿佛是没有灵魂的玩偶。
直到最后,一切都终于结束,她才稍稍拉回了一些理智。
陆迟墨站在她跟前,一双长腿随意靠着盥洗台,摸出烟来抽上。
从他紧紧凑在一起的眉头,能显然分辨出他情绪极为不悦。
一时间,整个洗手间都萦绕着淡淡的烟草味。
他又一次凶猛的睡了她,他只觉得心烦,因为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。
频繁的失控,也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。
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再下去,却还是会因为她的一句话,或者一个动作,就惹得他雷霆大发。
他深深吸了一口烟,听见身边传来了一阵呕吐声。
他垂眸看去,老师双腿跪在地上,抱着洗手池吐得不成样子。
她今晚没有吃东西,几乎把之前还没消化完的全都吐了出来。
她摸索着按下开关,冲洗着她吐出来的污秽……
水潺潺的流着,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……
她吐了,还是觉得很不舒服,就那个抱着洗手池,不肯离开半步。
没一会儿,她又吐了,最后终于经不起折腾,身体往后倒去……
在她要倒在地上的那一瞬,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抱住了他……
她慢吞吞的掀起了眼皮,嘴唇蠕动着说了几个字后,又缓缓闭上了眼,终于晕了过去……
她说得很小声,如蚊子哼哼,但陆迟墨还是听懂了。
和六年前,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,情到浓时喊出,一模一样。
他脸上的神情瞬间阴郁到了极点,眉梢间的那股子寒意又冰又冷。
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僵持了多久,他才终于脱掉了他地上的西装外套,盖在了她的身上。
随即站起身,大步走到门口,拧开门把径直离开。
司机早已把车开到了大门口候着,见他抱着人过来,迅速下车拉开车门,直到他的身子完全坐了进去,他才关掉车门,回到了驾驶室,开口问道,“陆总,今天回城南华府?”
陆迟墨的私人房产很多,但他大多数只去两个地方,一个是城南华府的独栋别墅,一个是他母亲生前住的郊区别墅。
只是,他似乎好长一段没有去郊区那边了。
但是作为一个专职司机,在老板没有开口的情况下,他还是不敢自作主张。
司机等了好一会儿,陆迟墨都没有吭声。
车内气压很低,司机就算坐在了前排,也感觉到了陆迟墨的情绪似乎很不高兴。
正在司机快要被压得踹不过来气的时候,陆迟墨终于开了口,声线比往日还要冷上几分。
“去郊区……”
“好的。”
司机发动车子离开了会所门口,在回郊区的一路上,都将车开得又慢又稳。
早在陆迟墨一上车,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,又从后透镜里看到了醉得不醒人事的黎小姐,所以他很是识趣,不敢开快一分。
老板的私生活,虽然他不敢开口过问,不过心中还是很好奇的,可以说,他跟着陆迟墨十几年,至少在有他这个司机在的时候,他的车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异性,哪怕是公司的女合作商。
B市的有钱人不少,可哪个不是左拥右抱,满肚子的花花肠子,唯独这个男人他不一样。
他出生在只手遮天、富可敌国的陆家,作为陆家的唯一继承人,作为B市最矜贵的男人,他却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。
当年的名流圈,大家都在私下偷偷传他不喜欢女人,直到后来他的身边有了个秦小姐,谣言才不攻自破。
可作为他的专职司机,他却一次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个秦小姐。
倒是黎小姐,在这车上两回了。
第一回,是黎家破产,黎小姐在大雨中苦苦哀求她的男友借钱,可他的男友却携了新欢,对她不屑一顾。
那天,陆总从看到黎小姐的那一刻,就让他停车,直到黎小姐晕倒。
他本来以为,陆总会去救她,可是陆总却让他开车离开了。
他本来以为,陆总会见死不救,可没过一会儿,又让他掉头。
他还真是猜不透,陆总心里到底在想什么。
他还记得当时,他连伞都还不来及替他撑上,陆总却已经打开车门,淋着暴雨,将黎小姐抱回了车上,还顺带捡回了一只猫。
第二回,就是现在了。
司机在后透镜里又偷偷瞄了一眼,黎小姐真是喝得伶仃大醉,完全没有任何意识。
而陆总,表情甚是吓人啊。
和以往每次暗中悄悄看着她时的表情,一模一样。
他已经快忘了,陆总第一次看见黎小姐,让他停车时有多少年了。
大概将近十几年吧,那时候陆总都还在上学,黎小姐年龄也还很小。
那个时候他还不喊他陆总,而是喊少爷。
自从陆总去了公司,他才自觉换了称呼。
大马路上突然蹿出了一只狗,司机沉浸在回忆里,分了神,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,他已经来不及躲开了,只得猛地踩下刹车。
陆迟墨抱着老师没有系安全带,身体被巨大的惯性往前拉,可他反应出奇的快,用膝盖迅速抵在了前排的座椅后背,这才稳住了身体。
司机吓得脸都白了,正要道歉,却听见“呕”地一声……
黎小姐吐在了陆总身上。
霎时间,整个车子里都满是浓郁的酒味。
司机彻底面如死灰。
要知道,陆总可是有洁癖的。
都怪他分了心去想别的,才弄出了这样一幅局面。
司机连连道歉,“对不起,对不起,陆总。”
陆迟墨的脸色异常难看,司机本以为他要发作,并且在心里做好了等死的准备,可等了半响没动静,直到身后砸下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。
“愣着干什么,还不快开车?”
啊?!
司机还是愣了足足一秒,才回过神来,重新发动车子。
陆迟墨打开了一点窗子,抽出车里的湿巾纸,把她唇畔擦拭干净后,将她的身子挪了挪,才又换了纸巾,皱着眉重新擦拭自己身上。
也许是她之前吐得差不多了,这次吐出来的,竟然全都是液体……
大约一个多小时候,车子稳当的停在了郊区别墅。
司机下车替他开了车门,陆迟墨抱着老师下了车,回到别墅。
思雨还没有睡,见陆迟墨进门,恭敬的喊道,“先生。”
陆迟墨只是微微颔首,表示听到了。
思雨闻到了酒味,又看到了陆迟墨怀中的老师,担忧的问道,“先生,夫人她……”
“没你什么事。”陆迟墨冷声打断了她,“明早吩咐厨房,熬一点白粥和醒酒汤。”
思雨点头,“好的,先生。”
陆迟墨没再说什么,直接抱着老师进了他的房间,把她放到了床上。
待他把浴缸的水放满,又将她扒干净,放进了浴缸。
她的身上有几处淤青,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特别扎眼。
她似乎醉得很厉害,任他摆弄,都没有半分反应。
陆迟墨把她洗干净后,又重新放回了床上,这才顾上了自己。
陆迟墨洗完澡出来,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,视线一边在床上飞快扫过……
女人身上的被子早就踹到了一旁,她蜷缩在床角,床上已经被她吐来打脏了好几块地方……
她的身体瑟瑟发抖,双手摁在肚子上,秀气的眉紧紧蹙在一起,嘴里偶尔发出一声痛苦的申吟,“疼……”
“疼死活该!”陆迟墨虽然嘴里这么说着,但还是放下了帕子,走了过去,将她的身体抬到了自己腿上,伸手替她揉捏。
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了……
她的眼角有泪水流出,不停的喊着妈妈……
陆迟墨替她揉了好一会儿,她的眉头才松了下来,唇角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……
嘴里喃喃的喊出了几个字……
“初晨哥哥……”
清晨的风透着一丝丝微薄的凉意,窗外的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。
床上的人冷得打了个寒颤,缓缓的撑开眼皮,长长卷翘的睫毛随之微微抖动,像极了正欲展翅飞翔的蝶翼。
昨晚的宿醉令她头脑昏沉,浑身乏力,腰间的位置隐隐作痛。
她努力了好几次,眼皮都没有完全撑开,她透过半睁的眼缝,扫视了一下周围,陌生的环境,却又透着一点点的熟悉。
这是哪儿呀?
老师闭着眼,想了老半天,脑海里才闪过了一个答案。
她仅用了一秒钟,就确定了这个答案是正确的。
她现在,在陆迟墨的房间里。
这个房间她虽然只待过一次,还不至于记不起来。
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?
老师再也想不出答案,只得强撑着身体,从床上爬起来。
屋里的窗户打开着,风吹得纱帘半飘了起来,如梦如幻。
虽然通了风,老师还是不难闻出,屋里有着淡淡的酒香……
她的嗅觉一向很好。
她没有找到自己的拖鞋,只好光着脚踩到地板上,回自己的房间收拾。
房间的门是开着的,老师径直走进去,年轻的女佣正在替她房间里的花瓶更换上新鲜的花束,整个房间花香缭绕,使人闻着心情也跟着稍稍变好。
女佣见了老师,微笑着问好,“夫人,早上好。”
老师也笑着回应,“早上好。”
女佣还捧着一把花束,说道,“我去先生的房里把花也换一下。”
老师点了点头,“去吧。”
女佣一脸微笑的捧着花,从她身边经过,正在要走出房间的时候,老师下意识的开口,喊住了她,“等等……”
女佣止住了脚步,“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?夫人……”
老师回道,“没有,我就是想问问,先生在家吗?”
女佣一副了然的表情,笑容依旧如初,“先生正在楼下的花房里呢。”
“哦……”老师应了一声,说道,“我知道了,你去忙吧。”
“好的,夫人……”
女佣抱着花束,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。
整个别墅的女佣似乎都是受过专业的培训,无论何时何地,她们都面带笑容,仿佛从来都不曾有点半的烦恼。
有时候老师看着,都觉得心情会莫名好些。
看来,人往往比较会被外界一些东西影响情绪。
老师在房间更换好衣服,随意化了点淡妆就下了楼。
女佣说,陆迟墨在花房……
老师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下定决心般走向花房。
这次参加饭局的事,的确是惹恼了陆迟墨,以他的身份地位,她是给他丢人了……
如果这种事传出去,还不让人笑掉大牙?
万幸的是,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关系,陆迟墨既没有宴请宾客,大办婚礼,也没有和她度所谓的蜜月。
他似乎是在故意隐瞒他们之间的关系,这才能完完全全不被外界所知,也是,像她这种买来的替身,有什么必要让别人知道?
难道他要宣告全世界,他娶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?所以只能找一个长的像的替代品吗?
这样一来,不管是从哪方面讲,他都会很没面子。
甚至,还会成为大家心目中的笑话,虽然都不敢明着说,暗里,还是偶尔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敢传。
老师深深吸了一口气,踏进了阳光花房里。
里面暖气充足,百花齐放,花香夹杂着一层淡淡的水汽,出奇的好闻。
陆迟墨的别墅后明明有一片花海,可是他还是嫌有些花没办法反季节开放,所以后来又大动干戈,弄了这么一间阳光花房,使得他喜欢的花,可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得到。
只是老师不明白,他那么冷漠的一个人,怎么会偏偏喜欢鲜花这种东西?
阳光花房里,又暖又香,陆迟墨就坐在一个手工编织的藤椅上,逗着那只捡来的萨摩耶犬,“奶油”玩耍。
他把钥匙扣丢出去,“奶油”就去捡回来,他再丢出去,“奶油”便又再捡回来……
他穿着深蓝色的居家服,一副悠然自得的轻松模样,甚至仔细看去,唇角还带着那么一点微扬的弧度……
“奶油”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系了一只铃铛,陆迟墨一丢钥匙扣,它撒着脚丫子跑起来时,便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,动听极了……
老师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,陆迟墨完全没有半点察觉,倒是“奶油”先看到了她,连陆迟墨丢出的钥匙都没再去捡,欢快的跑到她脚边,跳来跳去的样子,看起来似乎很高兴。
几个月不见,它还是认得她的。
都说狗最忠诚,看来一点都不假。
老师蹲下身去,将那团雪白的身子抱在了怀里。
陆迟墨从藤椅上站起来,压根都没去看她一眼,只丢给她简短的两个字,“吃饭。”
随后走出了阳光花房。
在他从藤椅上站起来的那一瞬,老师有抬眼偷偷打量他,脸色明显冷了下来,不如之前的好看,她知道,他在他心里的厌烦程度,从来就没有减少过一分半毫。
“奶油”的头在老师身上蹭来蹭去,似乎在催促着她离开。
她无奈的笑了笑,抱着“奶油”走到了餐厅。
陆迟墨已经坐在餐桌旁了,他低着头,一边看报纸,一边吃早餐。
动作十分随意,却也难以掩盖住那股与身俱来的高贵气息。
老师将“奶油”放在一旁的座椅上,然后她就坐到了陆迟墨的对面。
陆迟墨专心致志的看着报纸,老师只看得见他那双低垂的眼,清清冷冷。
今天管家没有过来问她用什么餐,而是思雨直接给她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,几个清淡的菜,和一杯泡制好的醒酒汤。
醒酒汤?
老师想,看来,思雨是知道她昨天晚上喝酒了,才会这么体贴。
正好她现在头还有点疼,胃也觉得不大舒服。
老师端起醒酒汤,感受到手中的温度刚好合适,便喝上了几口。
整个餐厅没有人说话,思雨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,只偶尔传来报纸翻页的声音和“奶油”铃铛的清脆响。
老师拿着勺子,轻轻搅拌着白米粥,等到感觉不那么烫时,她才吃上了一小口。
小米粥熬得很粘稠,几乎入口即化,老师小心翼翼的抬眼,陆迟墨的动作和眼神,并没有什么变化。
她又喝了一口粥,才小声开口问道,“你之前不是说,要在国外待好几个月的吗?”
可是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在国外待几个月的人,此刻正在她面前,悠闲的看着报纸,吃着早餐。
他终于放下了报纸,她猝不及防,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,和他碰了个正着。
他看向她的眼神很厌烦,甚至透着一丝极易察觉的深恶痛绝,“怎么,我回来了,你很失望?”
老师握住粥勺的指尖轻颤了一下,迅速敛下眼睑,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,几乎遮住了她的眼。
她低低哑哑的说道,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他冷笑,“那你倒说说,你是什么意思?”
老师本想回答,可没想到,脱口而出的竟是,“昨天晚上,是你在照顾我吗?”
这一句话,从她起床到现在,在她心里想了又想,煎了又煎,终于控制了她的大脑,在她毫无意识,毫无准备的情况下,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。
昨天晚上,虽然她喝醉了,但是她还是隐约感到了,昨天晚上在她吐过后,有人抱了她洗澡、给她吹了头发。
后来她好像又吐,胃很不舒服,有人替她按摩了胃部,还喂了她一些水,床单,似乎也换过……
她一度以为,会是……
可他在陆迟墨房间里醒来的那一瞬,她就知道了,不可能是她心里的那个人……
那,又会是谁?
老师的话,在陆迟墨的意料之外。
他明显愣住了,却又在一瞬间恢复正常,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,“呵!”
他的语调又冰又冷,“想得倒是挺美。”
老师的眼眸不自觉的沉了下去。
果然不可能是他。
那样的贴心照料,哪里是他干得出来的事?
他那么厌憎她,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折磨她一番,以泄心头之恨。
又怎么会,照顾她?
他只会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,把她当成发泄品。
一分一毫的尊重,都未曾给过她。
看来,应该是她喝糊涂了……
她醉得不省人事,他肯把她捡回来,她就该感恩戴德了。
可是昨晚的一切,不知为什么,却在她脑海里异常清晰……
她始终觉得,不可能是做梦。
陆迟墨看出了她的疑惑,她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,如果她一定要想下去,那么,他可以给她一个答案。
他冷淡的开口,“是思雨。”
站在一旁的思雨被突然喊到名字,只觉得一脸懵逼,“啊?……”
一道凌厉的视线瞬间射到了她的身上,她猛地止住了原本想要说的话,重新笑着开口,“是的,夫人,昨晚是先生让我照顾您的。”
原来如此,老师向思雨说了声谢谢。
低下头,默默吃着碗里的粥。
还是同一碗白米粥,却不似先前那般好吃。
甚至感觉,有点如同嚼蜡。
粥很快见底,陆迟墨冰冷的声音在老师头顶砸下,明明是简单的几个字,她却惊的浑身发抖。
“《少爷》不是今天开机吗?!”
他知道?
难道,他是知道了这件事,才马上从国外回来,找她算账的?
老师的一颗心仿佛放在油锅里,被人翻来覆去的,煎了又炸、炸了又煎……
陆迟墨拿上餐盘里的三明治,慢条斯理的吃着,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,也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如果不是话里的内容,老师都甚至怀疑,他不是在跟她讲话。
陆迟墨虽不再开口,但老师的一颗心,始终煎熬着,难受得几乎喘不过气来。
她不明白陆迟墨说这句话,到底是什么意图,也不敢问。
她心里很害怕,一双手紧紧捏着手里的碗,不敢动分毫。
周遭的气压低到了极致。
陆迟墨吃完早餐,站起身,往楼上走去。
老师想了又想,终于还是放下了粥碗,跟了上去。
陆迟墨在衣帽间,老师走进去时,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在扣着袖口的纽扣。
今天的天气不热,窗外吹来阵阵清爽的风。
纱帘微微扬起,半飘在空中……
将他的眉目衬得愈发清峻……
老师拉开玻璃橱柜,替他挑选了一条深蓝色领带,主动走到他跟前。
陆迟墨没有搭理她,继续扣上了另一边衣袖的纽扣,才淡淡瞥了她一眼,“愣着做什么?”
老师“哦”了一声,往前又走了一步,这才踮起了脚尖,耐心的替他系领带。
她和他隔得很近,他只要稍稍往前一点,嘴唇就能碰到她白皙光洁的额头。
老师感觉到他滚烫的气息,手里的动作不由紧张起来,直到脚尖都发麻了,才终于将领带帮他系好。
自从上次他让她学以后,她都有在网上搜索视频出来,对着反反复复练习了好久。
只是,似乎系的,还是不大好。
果然,陆迟墨对着镜子看了一眼,嫌恶的皱起了眉,冷冰冰的说道,“再学。”
老师微微垂着头,低声说道,“我会继续学的。”
陆迟墨将西装穿上,取出了一旁的手表,老师一眼就认了出来,Tourbillon,瑞士钟表大师花了几年时间,呕心沥血之作,全世界仅此一块,独一无二。
他穿戴整齐,便准备离开。
老师实在猜不透,陆迟墨先前说的那句话,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已经好一会儿时间了,他也没有再次提起。
老师更加觉得心慌,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袖,“陆先生……”
陆迟墨回过头,厌烦的瞥了一眼他拉住她衣袖的小手。
他的眼神,看她就像在看垃圾。
老师连忙放了手,低低哑哑的说道,“陆先生,我已经签约了……”
陆迟墨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“解约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老师犹犹豫豫的开口,“我……我没那么多钱……”
而且,她的确也需要赚钱,她的妈妈出院后,身体还是大不如以前了,身边得一直得有人照顾。
在B市这座经济大都市,租房子和找保姆的花费特别大,上次接戏的钱,经济公司抽大头,分到她手里的本来就少得可怜,再加上开销,现在她已经捉襟见肘了,傅小雅又不肯让她接别的戏,接下《少爷》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。
如果她不接,不但没有收入不说,还意味着将赔付巨额违约金。
她哪里来的钱?
难道要她伸手向陆迟墨要?
她是他花了天价买来的,是秦希儿的替身。
她本来在他面前,就失去了尊严,难道还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卑贱?
她不愿意。
陆迟墨半响没有开口,室内一片寂静。
老师紧张得只听得见她心脏跳动的声音,咚咚——咚咚——
一下一下地重击着她——
正当她被折磨得几近崩溃时,陆迟墨冷声说道,“违约金,五百万,我替你付。”
“不……”老师条件反射般拒绝。
陆迟墨却丝毫不理会,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,“一万块,一夜。”
“我该让你长长记性了,别没事惹我。”
一万块,一夜?
也就是说……
老师惊得连连后退,“不——”
陆迟墨大手看似随意的一伸,却一把扯过了她的身子,让她无处可逃。
“你在反抗我?”他的眼眸,带着森森的暗色,唇畔,凛冽着不声不响的寒芒、
老师低垂着眼,睫毛微微颤抖,“我求你了,别这么对我……”
陆迟墨冷笑,“你有什么资格求我?”
“反正你早就卖给我了。”他唇角慢慢透出冷漠残酷的味道,“我以为,再多卖几次对你来说,也无所谓。”
“陆先生。”老师不敢看他,苍白的嘴唇惨淡的蠕动,“以后,我不会再自作主张了。”
陆迟墨纤长的手指穿过她浓密的长发,固执的将她的脑袋扳向自己,逼得她只能看他,“还敢有以后?”
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,却被她努力强压着,不肯流出来一滴,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又开始席卷着他的全身,他的手指一紧,她的头皮被扯得生疼。
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,里面泛着晶莹剔透的液体,看起来既无辜又可怜。
他冷冷的说道,“要拍,就给我拍到最好,别给我丢人,否则,我剥了你一层皮。”
说罢,他放了手,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。
老师就那样愣在了原地,好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,屋里早已没有了陆迟墨的身影。
陆迟墨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,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,而且,他话里的意思,好像是允许了她拍这部戏?
为什么呢?他不是,一向最讨厌她和秦希儿做一样的事吗?甚至这次,她还要和她同演一部电视剧……
老师眨了眨眼,眼底的眼泪终于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流了下来……
她已经管不了是什么原因让陆迟墨同意这件事了,至少,这是最好的结果,不是吗?
陆迟墨的心,她猜不透,那就不要去猜就好了。
她现在就按照他说的,把这部戏尽最大的努力演好,不给他丢人。
老师突然想起来《少爷》今天开机,可傅小雅居然没有给她打电话,她摸了摸身上,才发现她没有带手机。
老师在陆迟墨的房间里找到了自己的手机,按了几下,屏幕依然黑着。
应该是没电了。
她把手机拿回自己的房间,插上了充电线。
过了没多久,手机亮屏,自动开机。
界面上显示了无数的未接来电,除了一个傅小雅外,几乎全是唐果儿的。
想到昨天晚上的事,老师心里一阵暖意,一直以来,她都知道唐果儿是真心拿她当朋友看的,可万万没想到,她在唐果儿心里的位置,竟比自己想象中还重要。
昨晚,那种情况下,她都被陆迟墨吓哭了,也因为担心自己,宁愿一直哭着也不肯走。
陆迟墨,连她都怕得要命,一点不敢惹他。
手机上还显示着一条短信和无数条微信。
短信是傅小雅发的,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先打开看。
傅小雅告诉她,今天没有她的戏份,她可以不用过去,但明天安排了几场戏,她必须得去。
微信几乎都是唐果儿的,密密麻麻的,全是语音。
但老师还是打开,一条一条的耐心听完后,给她回了电话。
电话嘟声才响了两下,就被对方迅速接起。
唐果儿一接电话,便像爆豆子一般噼里啪啦,
“漾漾!你现在在哪儿啊,怎么才给我回电话,我要担心死你了!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,我害怕死了,那个陆总没打你吧?昨晚你喝了那么多久,难不难受啊?你都……”
“果儿!”老师哭笑不得打断了她的话,“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,我该回答哪一个呢?”
“漾漾……”唐果儿的声音带上了哭腔,“我真的好担心你……”
“你放心吧,我没事的。”老师眼眶都红了,却还是笑着安慰,“昨晚我喝多了,就直接回了家,忘了给你说一声,让你担心了……”
“漾漾,你没事就好!”唐果儿明显松了一口气,开始喋喋不休的骂着陆迟墨,她似乎并不知道陆迟墨的身份,要不然,借她十个胆子,她也不敢再骂。
唐果儿完全解气后,又和老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,才不舍的挂断了电话。
老师躺在床上,拿出抽屉的避孕药吃了两颗,开始继续看剧本,这是她看的第十遍了。
******
世纪皇庭某豪华包厢。
里面大约坐了二十多个人。
陆迟墨靠在一个角落里抽烟,他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冰冷气息。
大家都很了解他的性子,所以他身边,都没有人敢靠近。
顾夜白陪大家喝了一轮后,端着酒杯坐到了他身边,似笑非笑的说道,“最近烟瘾很大啊……”
陆迟墨冷冷看了他一眼,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顾夜白弯起了嘴角,声线慵慵懒懒,“黎大小姐,你昨晚没把她搞定?”
一道凌厉的视线射到了他身上,顾夜白倒也不害怕,慢悠悠的继续,“陆大少,你说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?明明心里关心得要死,却不让她知道,还老是对人家凶……”
“对人家凶,就算了,又在暗中悄悄帮忙,你怎么就这么别扭呢,我看着都难受……”
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从小就对这丫头有意思,我可是看到过你偷偷看人家……”
“关键,我就是想不通了,你当初喜欢她,就追呗,干嘛要去找一个像她的秦希儿……”
“以你陆家的权势,难道还怕搞不定一个黄毛丫头,非得等这么多年,又逼到人家走投无路了,才出手……”
陆迟墨深深吸了一口烟,眸色冰冷骇人,“你今天话有点多。”
顾夜白懒懒的靠在真皮沙发上,笑得十分随意,“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,我才懒得管你这点破烂事儿。”
陆迟墨满脑子都是顾夜白的话,眉头心烦的蹙到了一起。
是的,陆夜白说的,一点都没错。
他为什么这么做?
以上就是关于把,老师,绑在,课,桌上,抽插,能把,遥控器,关了,的菜谱做法,更多美味食材做法请查看情感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