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莫傅洵微微拧眉,眸底深处并没有抗拒的神采,才敢壮着胆子,她对江贵妃眨眨眼,甜甜的歪头,乖巧又天真的开口道,“父皇,母妃,你们坐!绾绾给你们沏茶……”说罢,她顺着记忆跑到破烂的木柜前,搬着小板凳的站起来,扒拉着里面的物品,一阵阵烟尘混着味道扑鼻而来。
冷宫的日子,还真是苦!
回忆起金殿的金碧辉煌,莫清绾更是决意要把江贵妃从此处给带出去,她可不能这等委屈!
江贵妃始终伏着身子,不敢抬头看莫傅洵,自火场一别,怕是有几年的光景,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询问,都在相互交错和远离的日子中消磨殆尽,变得心灰意冷。她只求莫清绾能够在外面过得平安顺遂,心中思绪万千,莫傅洵也盯着她,一如从前的模样,却消瘦到惹人怜爱。
“起来吧。”他冷声道。
江贵妃却不敢落座,只站着,从刚刚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,此刻盯着莫清绾胖乎乎、垫着脚的背影,才猛地发现问题关键所在,她!不装瘸了?这可如何是好?
皇宫深院,龙潭虎穴!外面多少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想要她们娘俩的性命?这丫头……
“父皇,您跟母妃坐一会儿!绾绾给你沏茶喝,平时来这儿,母妃都不让我碰茶叶呢,说是您最喜饮茶,若是来这儿,没有些茶叶怎能是好?”莫清绾像是打开话匣子的小奶团,喋喋不休的唠叨着。
若是换做平时,莫傅洵早就没有耐心去听,可此刻,他的头痛缓解,竟觉得她有些可爱,想哄着些。
“哦?原来你还记得朕的喜好。”他看向江贵妃,眼眸揣着几分深意。
江贵妃一时语塞,莫清绾抱着茶叶、躲在莫傅洵视野盲点的地方,急得直跺脚,跟她使着眼色。她差点儿就被掐死才换来的“天时地利人和”,可别掉链子啊!这般想着,莫清绾恨不得跳起来,幸好,江贵妃在看她的表情、只顿了顿,便牵着嘴角的一抹淡笑,说,“臣妾自幼就随着陛下,怎会不记得。”
“只是,冷宫乃罪人停留的居所,臣妾不敢奢望陛下能够亲临,只给自己添些念想罢了。”
江贵妃的四两拨千斤,让莫傅洵倒是想起两人青梅竹马的时期,倒是也找回些难以察觉的温柔。
莫清绾在旁边瞅着,倍感惊讶。
母妃倒是也有些手段的!那怎会愿意留在冷宫?这些想不通的地方,以后有大把时间继续思索,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莫傅洵给留住,想到这儿,她赶紧把茶叶给碾碎,倒在壶中……
内务府是拜高踩低的,自古冷宫中能够活着出去,且受到恩宠的比登天还难,他们自然能多克扣就克扣些银两和分例,炭火不足,烧起来、茶都是半温不温的。足有两刻钟的时辰,莫傅洵还没有喝到九公主煮的茶,回头想看看,谁曾想,会瞧着莫清绾蹲在地上,托着腮,脸蛋儿都是灰尘,像是小花猫似的鼓着腮帮子,吹那稍微停留片刻就要熄灭的炭火。
“那群奴才,就是这么伺候的?”莫傅洵问。
江贵妃愣住片刻,摇头说道,“臣妾在冷宫中,无需伺候陛下,自然是多余的,能够有饱腹的饭菜便足够感激,哪里还要那些东西?”这番解释,看似温婉,却也回答了莫傅洵的话。
“来人,把内务府的狗奴才给朕叫来,朕倒是要看看,他们如何说!”
莫傅洵见她受尽委屈都不敢开口,央求自己做主的样子,又想起莫清绾浑身是血,脏兮兮的跑到他怀里,却不敢告状,只一味的说是自己失足摔下。心中不免滋生出些许怜悯和疼爱,而江贵妃则是不动声色的在旁边安静的站着,偷偷将绣着的帕子想要藏起来。
这细微的动作,自然躲不过莫傅洵的眼睛。
他拧着眉,将帕子给抢过来,低头便看到两朵梅花,绣得栩栩如生、甚至能够闻到香气似的。
“陛下……”江贵妃有些慌张,而莫清绾则竖起两只耳朵,始终听着动静,活脱脱像是蹲在墙角看八卦的吃瓜群众,怎么看,皇帝都对母妃是有情意的,肯定是青鸾殿的那妖妃弄得幺蛾子!
想到十公主穿金戴银的好日子,她搓着鼻尖,想着迟早也要睡软乎乎的床榻!
莫傅洵的指尖摸着绣帕,想起他跟江贵妃在潜邸时的过往,点点滴滴,原本以为都尘封到忘记,此刻却忽然开启,让他猝不及防。梅花算是两人的暗号,彼此若是恼了对方,便折只绿梅,便约定好,不会再生对方的气。“绣这些,是想要给朕?”他问。
“母妃说,这些东西都是宝贵的呢,碰都不让绾绾碰,都收到匣子里了!”
莫清绾拎着滚烫的茶,歪歪扭扭的举着到莫傅洵的面前,深深的嗅了两口香气,小舌尖舔着嘴唇的举过头顶、递给他,那馋猫的样子惹得他也放松眉头,接过只轻啜了两口,便拧着眉。
这算什么好茶?都是陈年的碎茶沫子,怕是有些发潮,发霉,挑拣出来又重新晒制过的。
总管太监、宫婢们都不会喝的茶,莫清绾却当做金子般的珍稀,看她充满期待的眼眸,莫傅洵也不忍吐出来,只能强忍着吞下。
“父皇,好喝吗?”
这能好喝才怪了!莫清绾煮茶的时候都捏着鼻子,可她偏要问出来,让父皇知道,冷宫不是人呆的地方,赶紧把她们娘俩给接出去才好!她想到这儿,摆弄着肉嘟嘟的手指,嘟着嘴。
“怎么?过来,朕看看……”
莫傅洵瞥见她嘟着嘴、撅着高高的模样,扯着她胖嘟嘟的小胳膊,“烫着了?”
“没关系的!绾绾不疼。”
她乖巧懂事的想要将小手藏到背后,梳着发髻的脑袋瓜摇晃的像是拨浪鼓般,眼眶却泛红的掉两颗豆子。
那滚烫的烙铁壶柄,怎么能不疼?
莫清绾想要骂人的痛,却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,让莫傅洵生出些怜惜之意。
“小小年纪,怎学会了说谎!”莫傅洵的心思捉摸不定,眼眸深深的看着江贵妃,搞得莫清绾有些手足无措的忙扯着他的袖摆,壮着胆子道,“父皇别恼,是绾绾听皇兄们说,您最是讨厌哭哭啼啼的……”
莫清绾垂下头,把烫红的手指故意摊开,露出的咬着朱唇。
“母妃好想您的,每每抱着我哼歌,提起父皇都会流眼泪。您好不容易来一趟,多陪陪母妃,以后、绾绾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父皇,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那么好吃的糕点了!这手指疼一点,没事的!”
“绾绾用凉水冲冲,就会好的。”
此刻提起糕点?倒是让莫傅洵心底揣测眼前是一场圈套和设计的狐疑渐渐消散。
九公主不过是小孩子,满心都是想吃好的、喝好的,怎么会有那般深沉的城府,来算计和套路他?
想到这儿,莫傅洵看着沉默不语的江贵妃,也念及两人过往,将莫清绾抱起来,坐在膝上,问,“可怪过父皇?这些年来,对你没有照顾,也没有陪伴在左右……”
身为九五之尊,他眼里都是能够继承皇位的皇子。
别说是九公主,就算是十公主也只能靠着绿茶手段、哭哭啼啼的撒娇谋些钗环、赏赐罢了。
自古帝王多薄情,莫清绾比谁都清楚,却也知道他们最喜欢听什么,眼眸的恐惧之意并不掩藏,但仍旧鼓着勇气的抱着他的脖颈,在脸蛋儿亲了一口,吧唧的声音格外响亮。
“绾绾不怪父皇,父皇是皇帝,是要顾忌天下百姓的!”
“外面的伯伯婶婶,能不能过得好,都要父皇来管,很忙的。绾绾知道!”
这稚嫩的童言无忌,倒是让莫傅洵的心格外舒坦,抱着软糯糯的奶团子,看她唇红齿白,怎么能说出的每句话都让他如此舒心!比前朝的那些谏官们强多了。
“陛下,御书房的大人们等候多时了……”
贴身太监总管自门外战战兢兢的开口,他在莫傅洵身边伺候多年,宫中的人都要尊称声福公公,可从未见到莫傅洵露出这般放松自然的神态,“奴才是否要回一声,让大人们先散了?”
“朕,这就过去。”
莫傅洵好歹是明君,总不会因她们娘俩就耽误国事,站起来的时候,看着莫清绾乖巧的爬下去,站在地上不敢吭声,却可怜巴巴的盯着他,整颗心都软了。
“冷宫深寒,不适合九公主居住。你自是她的额娘,搬回到原来的寝殿住着吧。”
莫傅洵负手站在门槛处,逆光时,背影显得高大了许多。
“原本伺候在身边的宫人,若是愿意回来,便让内务府的奴才知会一声,若是不愿,再找些手脚麻利的。朕……”莫傅洵并没有多看江贵妃,后面半句话吞回去,到底要说些什么,不得而知。
路过冷宫庭院的那两棵枯树,泛黄、枯死,可两步外的距离,绿梅却有着勃勃生机,可见是静心照料的。
“贵妃娘娘,心中是有着陛下的。”福公公读懂他停驻的脚步,低声道。
莫傅洵看着他,也不予责怪,只冷哼的作势踹了他一脚,“你个奴才,倒是会看朕的脸色。”
“她过的如此,怎不见你来与朕说?”
当日,将江贵妃打入冷宫,莫傅洵是暗中叮嘱过,莫要苛待,总归是要给些体面的。
可眼下看着,那群奴才倒是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,择日必定要好好的收拾一番。
——
冷宫,内务府派来移宫的奴婢们要些时辰才能赶来,江贵妃盯着莫清绾,问,“谁教你的?”
“母妃,没人教绾绾。”
血脉相连,骨肉至亲,脑海中拥挤进来的记忆画面,让她知道江贵妃是处处为她着想的,很多事情,与其藏着掖着,不如说得坦荡通透,以后行事才能够没有误会和偏差。
“母妃想要让绾绾韬光养晦,保全性命,可后宫的娘娘们,哪个能够容得下我们?”
莫清绾撸起袖摆,原本该是白皙稚嫩的手肘、青一块紫一块,午后时分摔到假山下面的伤口触目惊心,不说是血肉模糊,也令人感觉到疼痛万分。
“这是谁……”江贵妃急得冲过去,抱着她,不敢碰。
娘俩的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,莫清绾不知是原主的情绪还是手的痛,直接嚎啕的哭出来,鼻涕眼泪擦在江贵妃的宫袍上,“阿娘,绾绾也想父皇疼,也想过好日子,像是十公主那般!”
“李贵妃对我不好,她故意欺负绾绾,难道也要忍着吗?”
这后宫便是弱肉强食,欺软怕硬的地方,一味的退让只能让敌人变本加厉,她就是要让江贵妃看清楚,忍着换来的是谁都护不住!这冷宫,是断然呆不得的。
“父皇对绾绾好,绾绾有办法能够让母妃过好日子,母妃信我,好不好?”
莫清绾扯着她的衣襟,刚刚急着的时候喊了那两声阿娘,成功触动到江贵妃,她沉着眼眸思索了片刻,环顾着四周,看着早已熟悉的地方,“好。”
多年前的那场误会,她已经心死。
年少的情深一往,江贵妃不贪图能够重燃,可为了孩儿,她总要拼一把。
“娘娘……内务府的管事,拜见娘娘。”门外响起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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