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阳殿的摆设都按照原来陈列,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他也有些别扭,负手、到八仙桌前打量着,内务府的奴才们是看人下菜碟的,这会子把珍馐盛宴都摆过来,差点儿压弯桌腿。
“都过来坐。”
莫傅洵抬起手,任江贵妃更衣,特意将那日莫清绾喜欢的红烧蹄髈给挪到她的眼前,道,“多吃点。”
“好。”莫清绾扒着板凳,双发髻晃悠着,束带随风摆动,讨人喜欢得要紧。
江贵妃到底想不通,平时娇生惯养的小丫头,怎么就如此得了圣心?
“陛下,尝尝这样豆糕。”
江贵妃夹起两块点心放到莫傅洵的瓷盘中,看他在舌尖品尝着,旋即眉头舒展开,点头,“不错。”
“这是母妃做的!”
莫清绾也像是跟屁虫似的,把嘴巴塞得鼓鼓的,含糊不清的说,“母妃被关起来的时候,经常托外面的姑姑拿些面粉、给绾绾做这糕点吃,她说父皇最喜欢了,手都坏掉、也要多做些呢。”
“是吗?”莫傅洵心中微动,侧头看着江贵妃,一把把她的手扯过来。
看着指尖泛红的烫伤,他有些心疼,毕竟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女子在后宫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。
真心难寻,既然前尘往事都翻篇过了,莫傅洵也不打算再提起,“以后,让下人去做便好。”
“她们不知道陛下的口味,难免会咸了甜了,还是臣妾做,以后当心就是。”
江贵妃柔声细语的说着,眼波流转的时候,更增添几分温情脉脉。
莫清绾低头、咬着木筷,余光瞥着他们旧情复燃的样子,心里别叫一个痛快。
看来计划的很顺利嘛!
她嘴角扯着弧度,脑袋也随着晃悠起来,坐在板凳上的小脚丫扑腾着,不小心踢到莫傅洵。
“什么事,这么开心?”莫傅洵并没有恼,反倒是眼眸含笑的问。
莫清绾也不隐瞒,用胖嘟嘟的小手指着他们两个,道,“父皇、母妃在一起,绾绾开心!”
“绾绾听宫女姐姐们说,在外面寻常百姓家,爹爹和阿娘都是这般的,每天会一起用膳,绾绾羡慕!”
稚嫩的话语,倒是戳到了莫傅洵的心窝子。
他置身于金殿当中,位居高位,放眼望去哪里有比肩之人?
孤冷寒凉,人人都道皇帝翻手为云,覆手为雨,又谁知道他心底的凄苦?
在昭阳殿,他竟然久违的找到些暖意,便不由得夹起些菜肴,放在江贵妃的瓷盘中,装似不经意的提到,“既然如此,那朕以后若是没要事,就常来陪你和你的母妃用膳,可好?”
“好,好好!”
莫清绾的笑容都快要咧到耳根,忙爬起来,伸出小手指,在他眼前晃悠,“父皇,拉钩钩!”
“怎如此幼稚。”莫傅洵蹙眉,“朕是天子,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,难不成会食言?”
莫清绾有些失望的垂着眼眸,喃喃自语的嘟囔着,道,“父皇不会,父皇是疼母妃、疼绾绾的。”
她扒拉着碗里的米粒,不肯再开口。
莫傅洵不知道小丫头又如何生气了,看着江贵妃抬起掌心揉着她的脑袋,轻声哄着的模样,想起这些年,她们娘来都是在冷宫中相依为命,对“父皇”不信任,也情有可原。
“罢了,朕跟你拉钩就是。”
莫傅洵也不知自己从哪儿来的耐心,修长的手指跟她勾着,晃了晃。
通过门廊,看着三人咯咯笑起来的场景,外面的太监、宫婢们都垂着头,心底大为震动。
看来,后宫的天,实在是要变了!
——
酒足饭饱,莫清绾揉着圆鼓鼓的肚子,撑得接连打了两个嗝。
莫傅洵翻阅着奏折、而江贵妃则站在书案旁,研磨,偶尔两人对视着眼神,都挂着些浅笑。
好一副相敬如宾,岁月静好的画面。
莫清绾拄着脸,眼巴巴的看着他们,咯咯的笑了起来,听到声音,莫傅洵挑眉,“又笑什么?”
“……”心生一计,她蹬着小短腿,跑到他的面前,想要抓着狼毫笔,摸了满手的墨,蹭的满脸都是脏兮兮的。她原本是打算糊着莫傅洵满脸的,可看到那双眼睛,她就胆怂了。
只能自伤八分。
“这丫头,是让臣妾给管教得无法无天了、还望陛下莫要怪罪。”
江贵妃掏出绣帕,替她擦拭着小花猫似的脸蛋儿,道。
莫傅洵不置可否,只看着外面渐渐沉下来的天色,眼神凝视着江贵妃。
一别多年,他们两个倒是也有些生分,这侍寝的事情……想到这儿,莫傅洵不由得拧眉,沉思。
“父皇、母妃,你们陪绾绾睡觉好不好?”
莫清绾一手扯着一个人,向卧榻而去。这么丁点的力量,本是拽不动谁的,可偏偏两人都乖顺的随着她,郎有情、妾有意,那就让她来当这个润滑油吧!
她暗自窃喜,躺在莫傅洵和江贵妃中间,趴着,一会儿瞅瞅这个,一会儿瞅瞅那个。
“绾绾的眼睛,生得像父皇。”
“鼻子像母妃!”
莫清绾拽着莫傅洵的手,摸着江贵妃的鼻尖,看着两人都不由得轻咳两声,故作不解。
“咦?母妃的耳朵怎么红了?父皇也是,是太热了么?”
莫清绾用巴掌当做扇子的给两人扇风,却让她们愈发的感觉别扭。
她揣着明白装糊涂,反正谁都不会想到,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会懂得这些情趣!
“啊……”莫清绾见时机成熟,也该功成身退,便爬起来,顺着床榻下去,对着外面喊道,“芍药姐姐,绾绾要芍药姐姐抱!”
江贵妃想起身去哄她,以为是闹觉。
可莫傅洵却轻轻拽着她的手,摇摇头。
芍药听见呼唤,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来,一眼便看出是什么情况,赶紧抄着莫清绾便抱起来,道,“奴婢送九公主安歇,陛下、娘娘,请放心。”
春闱帐暖,夜夜笙歌。
自那夜起,昭阳殿可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地方,金银珠宝、绫罗绸缎不停歇的送来,什么稀奇的红珊瑚、翡翠摆件都如流水般的存在库房,连莫清绾想玩的九连环都是出手温润的和田玉做的。
烈火烹油,可却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莫清绾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书札,江贵妃自庭院回来,看她、也不急着问。
芍药看着娘俩是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,她倒是有些飘起来,“娘娘,陛下说是在御书房有些事缠身,午膳便不过来用了。等晚些时候、他再来瞧您和九公主……”
“宫中人都在纷纷议论,说咱们娘娘的福气可大着呢,能够如此得宠。”
“怕是以后坤宁宫都要咱们娘娘住着呢……”
芍药越说越是夸张,只提起此事的时候,江贵妃和莫清绾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她,微微蹙眉。
这……
“奴婢说错话了。”芍药也察觉到什么,轻轻掌嘴,跪在地上。
江贵妃摆摆手,让她起来,道,“后宫是何等的地界?要如履薄冰才是,稍微行差踏错,便会惹得杀身之祸,如此荣宠都是陛下所赐,你要谨记。”
“皇后之位悬着许久,想来陛下心中自有定夺,你莫要受了旁人的教唆,说错话!”
江贵妃教训着,芍药也默默的嘀咕着,“是,奴婢也就是在您和小公主面前才说两句,嘴严着呢。”
“宫中,哪里会安全?隔墙有耳,小心就有谁扒着墙根偷听。”
莫清绾像是开玩笑般的说着,咬着笔尖,可芍药和江贵妃都盯着她,双眸充满探究。
这等心思,怎会是一个四岁多的小孩子说出来的?
“都是绾绾从书里看来的,书中自有黄金屋,书中自有颜如玉!”
莫清绾感受到盯着她的视线,晃了晃书札,甜甜的歪头笑着。
——
御书房,莫傅洵的精神尚好,那荆州刺史贪腐的事情,也总算告一段落。
等忙的腾出些空,他揉着头,瞧着天色已晚,若是吵醒那小奶团子,怕谁都睡不安生,便歇在勤政殿。
“陛下,您最近的起色可是大好了,就连御医都说,是百姓的福气呢!”
“看来,这九公主在您身边叽叽喳喳的吵闹,倒是有些功效。”
福公公端来热茶,躬着身子,笑着说。
莫傅洵抬眼,瞪了他一下,问,“怎么?阿福,你如今也会搞结党营私的那套,可是昭阳殿许给你什么好处,让你来朕的耳边吹风?”这般狐疑的质问,半真半假,半笑半怒,显然是动了怒气。
“陛下,奴才在您身边伺候多年,这阖宫的娘娘,哪个没看在您的薄面上,打点过奴才,想投其所好的讨好陛下?昭阳殿的娘娘的确是给过奴才十两银子,说是喝茶钱,可什么都没提。”
福公公跪在地上,倒是把事情抖落的一个干净。
“奴才只是看着,这九公主的生性跳脱可爱,像极了陛下当年做皇子的时候,替陛下欣喜,才多说了两句胡话。陛下若是不愿听,奴才这就下去领罚……”
福公公是人精,陪着莫傅洵多年,可谓是最了解他脾气秉性的。
什么时候该哄,什么时候该坦诚,他倒是能够摸得差不离。
果不其然,此刻的莫傅洵的神情稍缓,像是自言自语般念叨着,“江贵妃自幼便陪着朕,她……”
话到嘴边,那场火灾又忽而在脑海中冒出来,如鲠在喉,让莫傅洵皱眉。
“朕乏了,滚吧。”
莫傅洵挥挥手,福公公便谢恩的赶紧离开,将勤政殿的门关严,松了一口气。
伴君如伴虎,这可是把脑袋给拴在腰上的活儿,稍有不慎,便是万劫不复的尸骨无存!
还真是要小心……
——
御花园,莫清绾闲来无事,不想总看着那些枯燥无味的书卷,就偷溜出来,捕蝴蝶。
这百花绽放,放眼望去便看不到有任何一朵枯萎的花儿,还真是豪气通天。
想到这儿,她蹲下、摆弄着花花草草,想要摘下来,却想起江贵妃的叮嘱和教诲,只能遗憾的撅着屁股、凑过去想闻闻花香。可谁能想,一股力道从背后袭来,她直接倒栽葱的扎进了泥里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刺耳又略带着几分难听的笑声响起,莫清绾扒拉着发丝上的泥土,站起来。
看着眼前叉着腰,猖狂的六公主,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。
六公主,是曹贵人的女儿,入宫多年、人老珠黄才拼死博得些丁点的宠幸,保下了这胎公主,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上怕摔了。以至于她像是在娘胎里带着什么大病,精神不太好的样子。
从前,她只管挑着十公主的毛病,跟莫清绾井水不犯河水。
可如今,莫清绾是莫傅洵眼前的红人,挂在嘴边儿的宝贝,自然是六公主的眼中钉。
“我当是谁呢,你怎么不看路啊?这么不小心!”
六公主嫌弃的捏着鼻子,好像是她身上有着一股子味道,往后退两步。
“是,妹妹好端端的赏花,六姐姐像是眼睛不太好的样子,撞上来,可是要去太医院传御医瞧瞧?别耽误了病情,到时候瞎了可不好。”莫清绾的口齿伶俐,明明是贬损的话。
六公主却支支吾吾的半晌都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回击。
“你……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?放肆!”六公主戴着护甲的手,差点儿戳到莫清绾的脸。
强忍着要直接抽她两个巴掌的冲动,她故意向前,那护甲便直接在她额头划出两道血痕。
六公主身边的宫婢可吓得不行,想要劝着些,但偏偏小孩子秉性冒出来,“你这发簪倒是不错。”
“怎看着,给你都是抬举了,跟我倒是极其相衬。”
她直接迈两步,从莫清绾的发髻中,拔掉那根蝴蝶步摇,在掌心中把玩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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