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妇将口罩捂了又捂,开始清理。
她不知道把厕所拖了几遍,也不知道用清水刷了几遍,厕所里才没有了那股刺鼻得让人反胃的味道。
村妇把厕所里所有的东西都清洗了一遍,用洗手液把自己的手搓了又搓之后,才扶着被累垮的腰往外走。
这一耽搁,又用了不少的时间,估计待会儿白菁菁又得挑刺了。
然而,她一走出来,就碰到了一个人,瞬间楞在原地,再也挪不动脚步了。
那人很明显也看见了她,赶紧将下巴上的口罩往上提了提,想要遮住脸,快速离开。
“等等”村妇从背后叫住了他,那人却毫无反应,“梁医生,请等一下。”
她的声音本就嘶哑,现在叫出来了,只感觉喉咙一阵痛。
村妇捂着喉咙弯腰咳起来。
梁仕嘉见状,赶紧上前扶着村妇,神色紧张,“宁小姐,你没事吧?”
村妇摇摇头,抓着他反问道:“梁医生,你怎么在这?你不是应该?”应该在办公室里面么?
梁仕嘉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,“你看见了,我也变得跟你一样的了,是个扫厕所的大爷了。”
梁仕嘉有意活跃气氛,但是村妇却神色严肃,板着脸问道:“是谁让你来扫厕所的?张欣儿还是……”傅司寒?
其实不用问,村妇心里也清楚一定是傅司寒。因为张欣儿没有那个本事。梁仕嘉再没有经验,那也是海归回来的高材生,有着一个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导师,怎么可能随便听一个医院小小主任的安排?更何况,医院的院长也不会同意张欣儿这么“屈才”的。
所以,能做到这件事的就只有在z城一手通天的傅司寒了。
村妇低头看他手中拿着的还在滴水的拖把,以及和她一模一样的穿着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她觉得是他害了梁仕嘉。
“无所谓咯。反正没有被逐出医院就行。”梁仕嘉故作轻松,看着村妇沮丧和自责的神情,他还反过来安慰村妇,“你可别小看这个扫厕所的活儿,这虽然是医院最底层的,但是我有医术啊,我上升空间可大了,说不定哪天就做到院长的位置上去了呢?”
“是因为我么?”村妇声音很低,低到几乎听不清楚。
“啊?”梁仕嘉歪着头,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“可能是吧。也有可能是他们嫉妒我长得帅,又年轻,又有才华。”
谁知,说者无意,听者有心。
村妇突然一下就很难过。为什么傅司寒不肯放过她身边的每一个人?非要用绝对的权势去打压她,去打压跟她接触的每一个人?
“是。你这么年轻,又这么有才华,怎么能来跟我一起扫厕所。”村妇喃喃着。
梁仕嘉后知后觉,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,赶紧道:“你这个当大小姐的都能扫厕所,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怎么就不能扫了?走走走,好兄弟一生一世一起走,去四楼扫厕所去!”
村妇看着他不说话,站在原地也不动弹。
傅司寒,他太过分了!
只是,此时的村妇还没有想到,待会儿的傅司寒更过分。
“村妇,外面有人找。”
“知道了,马上去。”
走廊尽头一个小护士双手插兜朝村妇吼着,村妇哑着嗓子回应着。
她看向梁仕嘉,语气里带着自责,“梁医生,很抱歉是我连累了你。你放心,我会尽快让你恢复工作的。”
说完,村妇转身朝外面走去。
其实梁仕嘉很想说不用的。村妇现在无权无势,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恢复原职?还不是去求傅司寒!她一个大小姐,一定要受尽屈辱才肯甘心么?
出了住院部大楼,村妇在外面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找她的人。去问门口值班的护士,护士却给她一个白眼说不知道,让她自己找去。
村妇再次环顾四周看了一圈,的确是没有人,心里泛起苦笑,说不定又是那些人为了看她笑话而故意整蛊她的。
村妇自觉无趣地摇摇头,刚转身往回走就听见了身后一个敲击东西的声音,她刚起步的双脚猛地一顿,心里隐隐有了猜想。
她慢慢转身,僵硬地回头,果然看见了一个小人儿穿着一身休闲小童装站在她的面前,小脸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她,似乎是在责怪她怎么这么慢才出来。
不过,小人儿脸上的责怪之意很快就被一抹探究的神色取代。
看着月饼好奇的小脸,村妇顿时手足无措。
怎么办?她现在还是穿着一身清洁工的衣服,被月饼看见了,他……
村妇闭着眼,嘴角勾起一抹惨笑。她怎么就这么倒霉?哪天不好偏偏刚好扫了厕所就被月饼看见。
她好怕月饼会嫌弃她,会嫌她脏。她不敢看月饼。
村妇内心挣扎着,睁开眼打算给月饼解释。然而,还不等她开口,就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。
此刻,月饼正在好奇地观察着“她”,不,具体应该说月饼此刻正在好奇地观察她的衣服。
他围着村妇转了两圈,一会儿拉拉她衣服上的黄色亮片,一会儿又扯扯她宽大的袖子。
片刻后,他才小脸严肃地从身后保镖那里接过手机,用笔画写字给她看:丑。大。换。
村妇看见一脸认真建议的月饼,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
这孩子,说话和动作还真是与傅司寒一模一样,简短又伤人。
不过,看月饼的样子,他或许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,这样也好,免得……怕他嫌弃她,再也不肯接触她。
村妇蹲下来跟他解释,“宝贝,妈……马阿姨现在在工作,这是工作服,不可以换,要下班之后才可以换。”
可是,月饼小朋友表示不理解。在他的脑海里,只要不好看就不穿,坚决不穿。不过,看在刚刚小马阿姨叫他“宝贝”的份上,他暂时原谅。
不知道为什么,小马阿姨不是第一个叫他“宝贝”的人了,但是他就受她一个人的叫唤。
看着月饼表示理解的点点头,村妇突然笑了,大脑下还没反应过来,手就条件反射地伸出去摸了摸月饼的小脑袋,“谢谢月饼宝贝的理解。”
然而,等她反应过来之后,她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。
她竟然碰到了月饼,而且月饼似乎还没有排斥。
而月饼此刻也在低着头发呆。他在想,这是和爸爸的大手摸他不一样的感觉,柔柔的,很温暖。
月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跟在他身后的保镖也有些震惊。
先不说这个清洁工阿姨是小少爷主动第一个找的女人,就刚刚摸头的那一下,他除了看见过傅总和老爷子摸之外,就再也没有人能碰到小少爷了。小少爷轻易不让人碰,如果硬碰,他的病便要发作一次。就连傅董和夫人也从来都没有碰过他。而刚刚,这个清洁工不仅碰了,还揉了他的脑袋!
遇到鬼了!
“呜~呜”站在月饼身后的保镖电话响了,接了电话之后,弯腰在月饼的耳旁道:“小少爷,傅总在找您,让您现在马上过去。”
月饼嘟着嘴,很明显不想过去,站在原地一动不动。
村妇无奈,怕他身份特殊,万一遇见了什么危险,并且他也只带了一个保镖出来,傅司寒实在是心太大了,她赶紧劝道:“月饼,先去找爸爸好不好?等阿姨什么时候下班了你再来找阿姨玩好吗?阿姨给你讲故事。”
一听到村妇说讲故事,月饼的大眼里瞬间扬起了星光。
村妇一顿,“阿姨说的不是现在,是下次。现在去找爸爸,不然的话,阿姨以后也不给你讲故事了。”
月饼一听见村妇的话,眼里的星光瞬间消失,嘟着小嘴表示不开心,转身就走了。
看着月饼离开的背影,村妇呼吸微紧。她多不想离开她的月饼啊,她对想陪陪他。可是,她却不能,也没有资格。
“村妇!你蹲在这干嘛?赶紧去八楼,白小姐有事找你!”
有人催促,村妇这才颤颤巍巍地起身,蹲了不过一会,脚就麻了,身体果然是越来越不行了。
八楼超级vip室
傅司寒看着刚刚进房间的月饼,一脸严厉,“去哪了?不是跟你说过不许乱跑么?”
月饼才从保镖的手里接过画板,就听见了自己的爸爸朝他吼,自己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?平时在家里谁不是都追着他,哄着他的?
月饼心里有气,“啪”地一声将手里的画板扔在了地上,独自一个人爬上了窗台旁的桌子上,坐在了窗台边。他才不要理会这个动不动就发脾气的暴龙呢!
“傅亓雺,我在跟你说话,你没听见?还是说家里人太宠你了,才让你现在养成这种目无长辈的规矩?”傅司寒身上的冷气压吓得刚爬上桌子的月饼直哆嗦。
傅司寒一般很少叫月饼全名,每次叫,肯定都是在发火的边缘徘徊。
月饼低着头,不时地抬眼瞥他一眼,最后默默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,将自己的小脑袋埋进了膝盖里。
爸爸好讨厌,一点人情味都没有,他讨厌爸爸!
殊不知这已经是傅司寒最耐心的时候了。傅司寒承认自己的脾气不好,但是他却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他的儿子。
坐在床上的白菁菁也被刚刚进来的小孩震惊到了。刚刚寒哥哥跟她说他有一个儿子时,她还故作大方说只要是他的一切,她都接受,她也会爱屋及乌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去爱这个孩子。
但她刚刚亲眼看见这个孩子竟然和村妇那个女人有几分神似!
虽然小孩长了一张与寒哥哥如出一辙的脸,但是他的神色和气韵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!
白菁菁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紧,为什么寒哥哥不告诉她,这个孩子就是他和村妇的呢?为什么,村妇这个女人这么阴魂不散!好不容易打败了她,她的儿子又出现了!
白菁菁看着此刻剑拔弩张的父子二人,脸上勉强地扯出了一抹笑意,“寒哥哥,你冷静点,你看你,把孩子都吓到了。他就是月饼吧?真好看,和寒哥哥长得真像。”
说完,她又朝月饼温声道:“月饼,快过来,来阿姨这边,阿姨给你削苹果。”
然而,月饼仍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,一动不动。
白菁菁赶紧用手捅一下傅司寒,在中间做和事佬,“寒哥哥,你干嘛跟一个小孩子发脾气?月饼这么小,你还不快去哄哄?”
这句话,可以听出白菁菁语气里的愉悦。她虽然家世不富裕,但却胜在会看人心,或者说会看人脸色。就凭刚刚这个小孩从进来到现在,她就看出来了他和别的孩子不一般。
呵呵,村妇,尽管你以前再张扬,你看你生出来的孩子却连一个正常的交流都做不到,还要随手拿一个画板,这算是报应,还是你的耻辱呢?
只要村妇不好,她就开心。
白菁菁指着被月饼扔在地上的画板,声音温柔,推搡着,“寒哥哥,画板上面好像有字。你去捡起来看看吧?”
傅司寒一直盯着月饼,在听见白菁菁的话之后,才转眼朝地上躺着的画板看去,起身弯腰捡起了画板。
画板上的确有字。
白菁菁看见画板上的字,才捂着嘴笑了起来,“原来是月饼想听故事啊。月饼,你过来阿姨这,阿姨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?”
不管白菁菁怎么说,月饼都没有再抬起过头来。
白菁菁顿时也很尴尬,她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难搞定。心里憋着一团火,脸上却仍旧要一直保持微笑。
“寒哥哥,月饼他是不是不喜欢我?”半晌后,白菁菁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向傅司寒道。
傅司寒手里捏着画板,心思全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着的三个字上,眼眸微敛,声音没有一丝起伏,“没有。他对陌生人都是这样的。刚刚是我惹了他,他在发小脾气。”
是的。傅司寒是在替月饼辩解。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,他不应该朝月饼吼的。月饼可能只是想听故事磨蹭了一点时间,又不是去做其他事情了。
他有些愧疚。从月饼生下来开始,先是因为村妇的原因,他不想面对他,一直躲着他,后又因为那次宴会的事情让月饼变成现在这幅模样。一直以来,他都没有真正地陪伴过月饼,也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。就连上次强行把他接走,也只是为了掌控村妇那个女人而已。
“月饼,你想听什么故事?我给你讲。”最后,还是傅司寒先低头,极速风暴地搜刮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哲学故事,一一讲给月饼听。
白菁菁也不甘示弱,等到傅司寒歇下来的空挡,讲起来白雪公主和青蛙王子的故事。
可是,月饼仍旧不理他们,他将傅司寒推开,一张小脸上全是自闭,拒绝任何交流。
傅司寒和白菁菁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差不多都已经讲完了,说得口干舌燥的,毫无用处,两人也束手无策了。
就在房间里的气氛尴尬时,病房的门被人敲响了。
“白小姐”
“原来是夏夏来了,进来吧。”白菁菁应到,声音就好比见了自己的闺蜜一般亲密。
傅司寒却眉头微皱。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本事,他一来,她就找上门来了。
“白小姐,您……”还不等村妇说完,白菁菁就打断了她的话,朝她招手道:“夏夏,你过来。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,可以吗?”
村妇突然有些不习惯白菁菁的热情和亲密。但在看见背对着她的傅司寒时,她就明白了。村妇刻意忽视傅司寒,心里暗笑,她又何必这样做作?就算她不在傅司寒面前演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,傅司寒也不会正眼看她的。
“白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好了,能做到我一定办到。”村妇公事公办,没有因为傅司寒在这就刻意温柔。
闻言,傅司寒眉头紧皱。菁菁都已经这样去拉拢她了,她还故作什么清高?
果然,白菁菁也不负众望地脸上闪过一丝委屈,“夏夏,我不是说过了吗,就算你不再是千金小姐,但我们可以做姐妹的。你……是不是不愿意和我做姐妹?”
村妇不想陪她做戏,不着痕迹地从她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,“白小姐误会了。”
“好吧,既然你还不愿意接受我,我会慢慢来的。”白菁菁似乎并不在意村妇的不配合,甚至还因为村妇的不配合而暗自高兴。
因为她越是这样,才会越让人讨厌。
“白小姐还没说什么事。”村妇提醒道。她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,办完了事就走,至少她也轻松。
“是这样的,你会医术,我想让你帮我介绍几本关于和儿童相处的书,尤其是和……自闭症儿童。”后面的几个字是她凑近村妇的耳朵说的。
村妇身体猛地一震,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。
白菁菁却不以为然,将手里的画板扬了扬,上面赫然写着“讲故事”三个字。
这是月饼的画板,这是月饼的字迹。上面的字还是那天去傅家老宅的时候,月饼给她写的。
白菁菁是怎么知道月饼情况的?
看着村妇发白的脸,白菁菁忍不住乐道,“除此之外,你再帮我买几本故事书回来。我要给月饼讲故事。”说完,她还特意用画板指了指傅司寒的方向。
村妇脖子机械地转过去。她现在才看见,傅司寒的面前,缩着一个小人,隐隐约约的,藏在傅司寒面前,她进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到。
月饼这是怎么了?怎么又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了?
村妇忍不住上前。
“夏夏别过去,你会吓到他的!”白菁菁面上焦急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她巴不得现在村妇上去自找苦吃,被自己的儿子冷落,然后被寒哥哥狼狈地轰出去。
“月饼,我是阿姨呀。你想听故事吗?阿姨现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?”村妇走在距离月饼一米远的地方,轻声道。
然而,月饼并没有像刚刚在楼下的时候那样渴望地望着她。村妇突然有些自责,她刚刚不应该拒绝给月饼讲故事的。
看着纹丝不动的月饼,白菁菁唇角微勾。看样子,这个孩子也不买村妇的账。
不过也是,他连傅司寒都可以做到随时随地地任性,对村妇这个卑微的人就更不用说了。她觉得,只要自己可以搞定月饼,就离得到傅家人承认的日子不远了。
“算了,夏夏你先出去吧。我们自己哄,一会儿就好了。”白菁菁下逐客令道。真把自己当成了傅家的少夫人,把自己当成了月饼的妈。
村妇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。但是,现在她却顾不上理会白菁菁了,她不忍心看着月饼这样子,她心疼。
“啊嘟~我找到啦我找到啦。小月饼原来是要听故事。哈哈哈,我这就去找蟹老板的要故事。”突然,村妇开始放大了声音,有模有样地说了起来,“这里有一个故事哦。是青蛙被蛤蟆咬了一口的,请问月饼小宝贝要不要听呀?”
这段话是模仿的海绵宝宝的声音,滑稽又搞笑。月饼倏地抬起了头,直勾勾地看着村妇。
傅司寒蹙眉,这个死女人又想搞什么鬼?
“月饼小宝贝想听是不是?”村妇弯着眉,循循诱导。
月饼点点头。
“那月饼先从桌子上下来,我们去沙发,阿姨就给月饼讲青蛙和蛤蟆的故事好吗?”
就在傅司寒和白菁菁以为月饼会拒绝的时候,月饼就朝傅司寒张开了手,示意让他抱他下来。
白菁菁看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。
村妇竟然说动了月饼,还让月饼这么听她的话!
以上就是关于哦,┅,快,用力,啊,村妇,是,自己,坐,上来,还,的菜谱做法,更多美味食材做法请查看美食做法大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