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最长的铁路线在哪里?有人说在美国,因为美国拥有全球最大的铁路网,总里程达25万公里;也有人说在欧洲,十几个国家串联起来的欧铁通怎么都有几千公里。
实际上,全球最长的单程连续运营铁路线,是苏联时期的乌克兰基辅到海参崴铁路线,全程11085公里只要一张票,排在第二的是莫斯科到朝鲜平壤,全程10267公里也只要一张票。
莫斯科始发站0公里纪念碑
海参崴终点站9288公里纪念碑
然而,这两条铁路线在苏联解体后很快就停止运营,如今单程最长的运营铁路线是莫斯科到符拉迪沃斯托克(下称海参崴),跑完全程9288公里要150个小时。按照世界标准时间计算,这条铁路线共跨越8个时区(莫斯科+3、萨马拉+4、叶卡捷琳堡+5、鄂木斯克+6、新西伯利亚+7、伊尔库茨克+8、赤塔+9、海参崴+10)。
由于涉及到边境敏感区域,俄罗斯严格管控与这条线路相关的购票流程,哪怕经停蒙古和中国,也只能通过第三方代为购票。
最初建议修建西伯利亚铁路的人是俄皇亚历山大三世,结果设计图还没完成就死了,他的儿子尼古拉二世继位后第一件事情,就是将西伯利亚铁路分为7个路段同时动工,共派遣7万铁路工和2万士兵,历经13年于1916年完工。
自此,俄罗斯终于把欧洲、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串联起来,西伯利亚铁路因此被誉为“欧亚纽带”。彼时的火车仍以燃煤蒸汽为主动力,1929年苏联政府就决定升级电气化,但磕磕碰碰一直到2002年才全线改造完毕,这会儿已经改名为西伯利亚大铁路。
铁路设计初衷并不仅是民用,更多的是矿石与战略运输,考虑到货运承重需求,俄罗斯人选择宽轨式铁轨,与亚洲的标准轨道和欧洲各国的窄轨设计区别很大,导致列车来往中俄之间需使用吊机才能更换车底转向架。
为什么坚持不改成窄轨,缺钱是一个因素,但更多的是战略考量:万一俄罗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丢掉西伯利亚,中日和欧美各国都没有宽轨列车使用,短期内也只能看着长长的铁轨叹气。
西伯利亚铁路建成迅速带动远东和西伯利亚的矿产工业发展,而工业发展的同时也带动了移民,进而使人迹罕至的西伯利亚也有了农业基础。根据俄罗斯铁路官网的简介显示:至少有23个西伯利亚城市和19个远东城市是因铁路而来的,电气改造后沿线陆续新增400多个村镇,为俄罗斯边境稳定和地区经济打下坚实基础。
横跨欧亚的纽带
新西伯利亚
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存在,对欧亚各国而言十分重要,俄罗斯衔接欧洲铁路后,日本和英国就好似隔海相望的邻居一样。
1990年,中国人提出“新欧亚大陆桥”概念,可覆盖中国东部沿海港口,以及山东至新疆的8个省区60多个市州,出国境后再一分为三,一线走哈萨克斯坦、伊朗到达土耳其;二线经俄罗斯、白罗斯、德国到达荷兰阿姆斯特丹,第三条从波兰转道罗马尼亚最终到达希腊。而第二、第三条线的基础,就是西伯利亚大铁路。
列车长
在和平年代,西伯利亚大铁路对俄罗斯旅游业的贡献也很大,因铁路支线而覆盖的俄罗斯面积超过700万平方公里、300多座城市和130多个民族,仅沿线火车站就有100多个,沿途风景绝佳、人文奇绝,引得无数游客争相抢购早期的“一票通(15天内沿途站点可随上随下)”。但俄罗斯人面对车次拥堵、假票频出时却无力管控,只好紧急叫停,把西伯利亚大铁路票的预售时间推前至最多90天,从此一票就只能从头坐到尾。
金鹰包厢
超小的洗手间
那么,西伯利亚大铁路坐完全程150个小时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呢?我的答案是:受得了一个星期不洗澡就没问题。
事实上,这趟车上的乘客7天不洗澡都很正常,很多人受不了就用湿毛巾擦擦身子,并不是没有洗澡间,每趟列车的首尾都有简易洗漱间,但多数时候都要排队(水流很小很小),洗一次澡排队五六个小时也很常见。除非买“金鹰快车”的豪华包厢,里面有独立洗漱间和浴缸。
西伯利亚路线
9288纪念碑
欧美人习惯从莫斯科出发,坐着火车一路摇摇晃晃穿越整个西伯利亚和远东,到了终点海参崴再换乘邮轮去日本。中国人则从北京横穿蒙古或从满洲里并入大铁路,只有少部分人选择飞到海参崴从终点反向走完全程。要是从海参崴出发的话,建议去看看那座9288纪念碑,每天都有无数人在这里留影。
双人软卧
四人硬卧,看皮椅
开放式硬卧
正常情况下,西伯利亚大铁路有5趟列车往返莫斯科与海参崴,长期运行的有特快001、002和普快099次,备用的有007、069次。需要注意的是,备用车的座位和价格与常用车都不一样,可临时启用后很多代售机构仍然标注001和002,很多游客因此花了特快的钱买到普快的座位。
除了金鹰快车多数是包厢外,常用列车主要座位是双人软/硬卧和四人软/硬卧,备用车还有开放式硬卧和硬座,大多数都是俄罗斯本地人乘坐的。
车票,也可以使用电子票
由于外国游客只能通过第三方代买车票(俄罗斯铁路官网也可以,但需要开通3DS的信用卡),导致价格有很大浮动,旺季期间甚至会上浮40%-100%,使得不少中国游客选择从海参崴出发,国内购票走蒙古线最便宜的普快也要3.5K(旺季5-7K),但能买到海参崴始发站的票,全程双人软卧也就3K,还不用办蒙古签证。
收集好的被褥
西伯利亚大铁路还有一个很特殊的习俗,上车后列车员会送来封装的四件套,乘客自己动手铺好被褥,下车前再收好四件套交给列车员。如果是中途或深夜下车没看到列车员的话,也可以把收好的四件套放到指定位置,以免影响下一个乘客。当我询问列车员“下车时该放哪儿的时候”,她笑着告诉我,有些游客误以为是赠品,每趟车都有几十套被带走。
由于是长途列车,部分豪华座位是有含餐的,不过对于吃惯各种美味的中国人来说,这些餐食没几个人能笑着吃完。从早上9点开到晚上9点的餐厅倒是有不少选择,但价格却贵的离谱,一份简餐加一杯啤酒都能卖一两千卢布,双人套餐更是动不动上万卢布。
俄罗斯老哥
意大利小姐姐
所以,大部分乘客都自带干粮,有带着桶装啤酒和一麻袋花生上车,陌生人很快就变得跟好友一样觥筹往来,也有人带着电饭锅和各种食材上车做饭(220V电压),列车员一般不会干涉,除非有安全隐患才会制止。
我对座的意大利小姐姐在海参崴买了一大袋子的饺子,上车后到处找人借电饭锅,看到我一直忍着笑,她也不好意思的说:买了电饭锅,结果落在酒店忘拿了。
没带吃的也没关系,火车到站经停三分钟以上都会开门,下车就能看到一大堆俄罗斯小贩,从面包、熏鱼(味道很大,建议吃完上车)、零食,到牛奶、饮料、酒水统统都有,部分站点还有水果出售。这些小贩基本都是淳朴的本地人,风雨无阻每天都守在站台边。当然,不买东西也建议下车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就当放放风也好。
一个在上海工作的俄罗斯大哥告诉我:没有游客的年代,沿线农民的日子苦的很,如今坐等就能赚钱,都很珍惜这个机会。
改造前的蒸汽机车
西伯利亚的景色无可挑剔,不同季节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,有一望无际的茫茫大草原,也有皑皑白雪的冰川大峡谷,清晨日出醒来,就好像火车在追赶太阳一般,日暮西下时,又有遍野黄金的错觉。
有人说“要买K3列车才能看到蒙古大草原”,其实大可不必,因为北京到乌兰巴托只有几片小草原,真正的大草原到伊尔库茨克之后随处都是,海参崴过了赤塔就能看到大片草原,一直到乌兰乌德再到伊尔库茨克,大约600公里都是大草原,比K3列车看到的草原要多的多。
行程中最受游客期待的是贝加尔湖,火车会沿湖行驶约200公里,但这段行程也最容易让游客失望,很多人不太懂得掌握车次时间,以致到了贝加尔湖才发现天都黑了,要么在睡觉,没睡的人什么也看不到。
贝加尔湖畔
如果是白天到贝加尔湖畔的乌兰乌德站,一般会停1-2个小时甚至更长(问列车员会告知具体时间),游客可以花5分钟打个车去布里亚特码头坐船,斜渡贝加尔湖后在库尔图科码头上岸,码头边有很多俄罗斯人才知道的湖鱼餐厅,饱餐一顿再踱步去车站等火车来,上了车还要走一段沿湖线,游湖看景两不误。
按照列车员的说法,这条铁路最高设计时速是80公里,但从未达到最高速度,贝加尔湖路段更是减半,一是沿线有塌陷的隐患,再者也需要留出时间让游客欣赏风景,大老远来一趟都不容易。
大草原
夕阳
都说这趟列车满足了无数游客的眼福,但游客们同时也要面临精神上的折磨,长时间被困在小小的车厢里,新鲜劲头过去就会特别的无聊无趣,别指望在行进中还能拿着手机打电话上网,哪怕提前买了俄罗斯手机卡,大多数时候都没有信号,就算停靠在火车站,3G信号也经常时有时无。
所以,坐这列火车请提前下载好电影、小说,或带几本书慢慢看。如果有同行的人,不妨带几副扑克和棋盘来打发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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